又过去两天,时间如白驹过隙,转眼已是七月五日,魏家撤离安庆市的最后期限。
谈判结束后,魏家便即刻着手收拾金银细软,准备迁徙。
魏超群作为家主肩上扛着更大的责任,他先行打点妥当。暗中联络黑桃团疏通关节,与煤山市长陈映雪周旋交涉,又亲自请热河市的方旅长调兵遣将,沿途接应,以确保迁徙之路万无一失。
魏家是个庞然大物,主仆兵将浩浩荡荡一万余人,仅精挑细选带走的财货辎重就装满了数百辆卡车,车辙碾过,尘土飞扬,仿佛拖曳着整个家族的荣辱兴衰。
曾经权倾一方,执掌安庆市的魏家权贵如今却成了难民,扶老携幼挤上大巴车,车窗外,熟悉的街巷与楼宇如褪色的旧梦般掠过。
清晨时分,当最后一辆载满家族成员的大巴车驶出山海关,魏超群孤身伫立城关,凝望着这座承载了他十几年光阴的城市,缓缓俯身,抓起一把故乡的泥土,然后郑重地将泥土揣入贴身口袋。
和故乡完成最后的道别,转身之际,魏超群眸中的最后一丝留恋熄灭,眼神迅速变得坚定,他还有最后一件事要做,讨要尾款。
街道上,一辆辆漆色锃亮的越野吉普车驶入安庆市,身后是队列如刀裁般整齐的裴坤军士兵,他们的胸膛挺得比战旗更高,每一步踏过废墟的靴声,都在宣告着胜利者的姿态。
魏超群的目光如冰刃般扫过这支耀武扬威的队伍,脸色阴沉得仿佛能滴出墨来,周身寒气如实质般弥漫,连周遭的空气都凝结成霜。
他大步拦在一辆吉普车前,屈指重重敲打车前盖,震得车身微微发颤。车内军官刚要呵斥,却在触及魏超群眼底的煞意时喉头一哽。
“裴坤在哪?”
军官咽了口唾沫,嗓音发颤道。
“裴、裴大帅在青龙大街魏家庄园。”
魏超群眼皮跳了两下,那里曾是家族聚会场所,靡费千万斤粮票修建的豪华行宫,白玉石阶、琉璃瓦片上流淌着魏家荣光。
见证了家族兴衰的宫阙,如今归了别人,魏超群心中有万千滋味,全都被他咽进肚子里没有表露出分毫。
霎时间,铺满天空的铅云飘下大片雪花,清晨湿润的雾气露水在公路上凝成一层厚厚冰壳,魏超群脚踏寒冰铺成的路径一息千米,迅速消失在街道。
“这里,还有那面刻着魏字的影壁,全都给我拆了”
裴坤站在庭院中,对负责战后重建的军参谋挥动着手臂,要求他整改庄园格局,把魏家遗留的全部痕迹抹除。
一阵寒意迫近,裴坤嘴角浮现淡淡笑意,转身说道,“没想到你会亲自向我讨要尾款,你们魏家没人了吗,事事都要你出面。”
“我今天心情不好,没心思和裴大帅斗嘴上功夫,把尾款给我,我立刻走。”
魏超群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吐出如铁般冷硬的话语。
“我以为你不会来,就让李世开去把尾款送到你们先头部队手里,你回去就看到了。”
裴坤说给了就一定是给了,魏超群不怀疑这一点。
因为裴坤承受不起戏耍六阶强者的代价。
“好,我走了。”
“别急,你这一走不知何日才能再见,聊两句吧。”
得到答复,魏超群转身欲走,裴坤却突然挽留,语气里掺了几分罕见的诚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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