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接爸妈去了吗?”郑燮看他沮丧,知道自己犯了错还被逮个正着,于是她想把话题先岔开,“我爸呢?你怎么一个人过来了?”
“都安顿好啦,你放心,暂时住在我那儿;你爸想来你这儿住,我怕晚了吵到你,你这儿又窄不好收拾,就劝住了。”禹霖也许酒量大,并没甚醉,说起正事来嗨挺顺溜,“我想着来看看你——看看你准备得怎么样了,然后呢,你不在,我就等,等啊等啊,你一直不回来,我就在想,是不是我的准新娘不要我啦,跑掉啦……”他粗野地咧嘴一笑,这次是真的揶揄了。
“胡说些什么?”郑燮感到脸上发烫,虽然她并没有这样的想法,但在他心里留下那样的阴影是令她羞愧的,禹霖不是别人,什么都瞒不住,他打小陪在身边,见证了她近乎全部的人生,她的心思他几乎全知道,她没有必要也难得瞒住他。“该回来还是得回来的,我只是出去有点儿事,我一个单身女人,不可能独身在外面过夜啊。”
“是独身吗?”禹霖挑衅地问了一句,马上发现郑燮的脸色慢慢在发生变化,这是触碰到她的自尊了,她会发火,自己也许是说过头了。
郑燮脸上殷红渐渐褪了,心里隐隐不安——她没有越界,不该受如此指责;但她终究是见了他不想让她见的人,而且这么晚回屋,他有怀疑的理由,自己不好发火。她在想怎么尽快安抚好这个必定感到受伤的男人,然后她实在是想去睡觉了,疲倦在挑逗她的神经,使得她总有种要发怒的欲望。
禹霖没有进一步的举动,静静立在那儿,不动声色地观察她。
郑燮瞥了一眼刚刚被自己丢到沙发边上的包,然后叹了口气:“我真想去睡了——”她把手臂张开用一种示弱的声调对禹霖说道:“来抱一下——”可惜禹霖一动不动。
她觉得有些无趣,便一甩头要进卧室,不想解释什么也不想理他了。那人三步并作两步地疾跨过来,一把搂住她的腰,从背后把头摁在她的肩上,把滚烫的带酒腥气的气息透过她的头发呼进她的衣领——郑燮感觉像电击一样地,“嗞”的一下全身的血液都沸腾起来,感到耳畔燥热,视线朦胧,她隐隐不安。
“你——”
“就一会儿。”
郑燮没再说什么,两个人就这样痴痴地站了不知道多久。
“真别再抱了,”还是郑燮先开口,“我觉得我马上就要这样站着睡着了。”
“你见到他了,是不是?”禹霖闭着眼睛,手臂没有松动的意向。
他是知道的,一直什么都知道。
“是。”她轻声慢慢地解释,“徐徐之约着碰面,他另跟了一个女人,有几间店面,他就跟着他工作,所以见着了。”
“你们肯定有很多话要说吧?所以这么晚回来,见了面,坐下来聊聊……”她知道他在担心什么。
在大概一年以前,她第一次以准媳妇的身份探望禹霖双亲的时候,在他从前的房间等他买菜回来一起做饭,她无意间翻到了他的手记,当时她还感慨,一直以来遭到忽略的他,原来跟自己有更多的相似之处——或者说,在一点一点靠近她的时候,他把自己活成了她的样子。
可是当她翻看到最后一章时,她发现这本手记停步于此是有原因的。她发现不光是自己,连他的最要好的朋友也一起被欺骗了。她失神地盯着那些文字,又翻寻回去,看着那些对她来说已无任何意义的词句,她觉得此生最为失落和无措的时候也不过如此了。
他曾经不止一次的对自己说过:“如果有一天你发现我在某个方面对你有所隐瞒,请你原谅我,我也曾是个孩子,是个有私心的孩子,我只是爱你,希望你过得快乐,而不是日复一日地受折磨。”她那时候还调侃他道:“你该不是不孕不育瞒着我吧?那可不行的……”现在她透彻地明白了过来,原来在他们相处的岁月里,他一直忧心忡忡,有所保留,因为他太明白,身边的姑娘的执念有多深。
但她能够责怪他吗?她有理由,但不够有力,她也不忍心——没错,他也是个凡人,有私心的凡人。况且在对待自己的方面,他做得简直称得上是面面俱到的完美。她能够因为这么一件事去指责他吗?如果没有这个人,她得挣扎多久才可以拥有现今的生活,她所渴求的安定与温暖谁来赐予?没有这个人的欺瞒,她还要继续深陷于无言无望的情感漩涡中沉浮多久?什么时候才能解脱、自拔?只有这样一个爱着她的人,她还要不理智地将他推开吗?在苦难紧张的生活里徘徊奔走了十几年的她和家人,没有他的陪伴,她要一个人乏力应对吗?
没有如果,她享受到了他给予的美好,拥有他呈献的幸福以后,缺少爱的激情,她凭什么抱怨?更何况,她也实在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爱他,是的吧,爱的定义太复杂,她觉得离不开他。
“他跟你说什么了没有?”禹霖的追问将她从回忆里惊醒,她感觉胃里空空的,很饿。
“他应该跟我说什么吗?”郑燮用耳朵、脖颈蹭蹭他的脸,“我们现在已经没有什么话好说的了,这么多年没见——对了,我还跟他们两个说了咱们结婚的事情,我邀请他们来参加,不过他们看样子没有兴致。”
“然后呢?”她看不见禹霖的脸是变得更加愠怒还是更加晦暗,但他的声音明显已经放松。
“没有然后啦,然后我就打车回来啦。太晚了,差点儿叫不到车。”
“难得你还想着回来呢!”他松开她笑着说道。郑燮回转身把身子摁进他的怀抱里,抬头蹭蹭他的下巴:“我得回来跟你结婚啊,我要是不赶回来,你是不是要这样喝一夜、坐一夜啊?”
他想说什么,又咽回去,最终只叹出几个字,这也就够了:“我怕啊……”他把她箍得更紧了些。
他怕啊,怕担心了几年的问题一夕爆发,他想问又不敢问,明知答案却又逃避,他实在怕啊。不是因为自己全心全意付出了所有,担心没有回报而怕,只是他习惯了她在身边,失去她对于他而言无异于将他丢入地狱。他从来没想过问那句多余的“你爱我吗”,他知道这句话除了让二人难堪以外别无用处,他不可能傻到因为一个明明白白的答案而去冒彻底失去她的风险。他向郑燮承诺,会给她安定幸福的生活的时候,他能编织出那些语句,是因为他清楚,她要嫁他的动机从来就不纯粹。他也没有奢求过。
好在,现在他再没有顾虑了,紧紧张张坐了大半夜,现在酒劲儿消退下去,只剩疲惫。
她见到青山了,也许她也知悉自己对她的全部隐瞒,不过那又怎样呢?她回来了,他从未奢望过她能在见到那张脸以后还能回到自己身边,但她的的确确回来了。在爱了多年而不得的人与一直没有明确爱意表示的人之间,她既然选择了后者,那么他还有什么可埋怨的,还有什么可问的呢?
番外章节6
她以前觉得自己找到了最理想的归宿,最诗意的男子,最激情的生活,别人想都不敢想的,她做到了,好像是一种受人诟病的奇妙的结合。别人指摘的不过是两人年岁上、身份上的不合理处,可是在她眼里,这些不合理的地方恰恰是最吸引人的,恰恰是他们真心相爱的证据不是吗?如果不是真心爱着对方,怎么能克服那些重重的困难呢?
可是不是那样啊,现如今的生活不是那样啊。她觉出了平淡无味的倾向,她知道他也一样感觉到了——他们期冀的“诗的远方”在哪里呢?为什么兜兜转转好像又要落到“眼前的苟且”中去了呢?
不应该是那样啊,易立想起让他厌倦的城市生活,他想着寻一个女子,心甘情愿地陪着他去体验超于凡俗的生活,去往世外桃源,可是现在他好像找到了,准备着准备着,又发现没有那么大的动力推他去完成理想了,是他不够爱她么?是他看走了眼,这原来也不过就是一个平平常常的女孩子么?他不知道,甚至不懂得自己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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