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娆几乎寸步不离地守在外间。
顾鹤白下令不得打扰大夫,她便真的只是守着,隔着屏风,听着里面细微的动静,每一次大夫的叹息或低语都能让她心惊肉跳。
她吃不下,睡不着,整个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瘦下去,眼窝深陷,脸色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
期间,顾鹤白来过几次。
有时是询问大夫病情,有时是送来一些宫里赏赐的珍稀药材。
他的脸色依旧冷硬,语气也谈不上温和,但那些源源不断送来药材,那些他看似随意却精准地送到她手边的补品,又无声地透露着别的什么。
孟娆没有心思去深究他这些举动背后的含义,她全部的心神都系在念儿身上,对于他的到来和话语,大多只是麻木地点头或摇头,有时甚至毫无反应。
但偶尔在他转身离开时,她也会极快地瞥一眼他手臂上的伤处,唇瓣微动,最终却什么也没问出口。
他们之间,隔着重重误会,此刻却因这个孩子的安危,形成了一种古怪的同盟。
直到几天后的一个清晨。
经过大夫的全力救治和精心用药,孟念的伤势终于稳定下来,虽然依旧虚弱昏睡,但已脱离了生命危险。
大夫诊脉后,对孟娆道:“夫人放心,小公子脉象已趋平稳,最危险的关头算是熬过去了,只是此番亏损太大,后续需用药材慢慢温补,尤其是百年以上的老山参和灵芝,最为对症,若能寻到,对小公子恢复大有好处。”
孟娆悬了几天的心,终于稍稍落下一点,随即又被新的焦虑取代。
百年老山参和灵芝皆是可遇不可求的珍品,但她必须拿到。
“冰巧,”她唤来自己的丫鬟,声音沙哑虚弱,“你立刻回侯府一趟,去我私库里找找,看有没有百年以上的老参和灵芝,若有,全部取来,若没有找找药商,看看能不能买到。”
冰巧担忧地看着她憔悴不堪的脸色:“姑娘,你先歇会儿吧,你这样”
“快去!”孟娆打断她,语气带着罕见的急厉。
冰巧不敢再多言,连忙转身小跑着去了。
孟娆无力地坐回椅子里,只觉得浑身冰冷,头重脚轻,太阳穴突突地跳着疼。
几天几夜的失眠和极度焦虑,早已耗干了她的心力。
她靠在椅背上,闭上眼,想缓一缓这阵眩晕。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是一瞬,也许是很久。
她听到脚步声,以为是冰巧回来了,猛地睁开眼站起身。
“找到了吗?”
起的太急,加上低血糖和极度疲惫,她眼前骤然一黑,天旋地转,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前栽去。
预想中摔倒在地的疼痛并未传来。
她撞进了一个坚实温热的怀抱里,鼻尖瞬间被一股清冽熟悉的沉香气息笼罩。
一只有力的手臂及时扶住了她摇摇欲坠的身子。
孟娆晕得厉害,一时无法聚焦,只模糊看到眼前一片靛蓝衣料。
她以为是路过的侍卫或者王府管家,下意识地借力站稳,晃了晃头,试图驱散眼前的黑影,声音虚弱得几乎听不见。
“多谢,我没事”
她说着,便想挣脱开来,继续等冰巧的消息。
然而,那只扶在她臂上的手并未松开,反而收得更紧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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