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下文学>离舟晚渡不系柳 > 9（第1页）
9（第1页）
两日前。
御书房内，熏香升腾，空气却里弥漫着沉沉冷意。
楚雪枫笔直地跪着。
皇帝斜斜倚在龙椅上，手指拂过裴子慕那封请求恢复楚家公子真身的奏请，目光饶有兴致地落在她身上。
可他眼底翻涌的，是能随时将她碾碎的天家威严。
许久后，皇帝沉沉开口：
“朕记得太史令楚家，生了个聪明俊秀的儿子，本该参加今科春闱，成为朕的股肱之臣。怎么如今摇身成了想入朕后宫的秀女？”
“欺君之罪，你可知道分量！”
楚雪枫回答得干脆：“臣女并非为争抢后宫之位而来。”
“哦？倒是稀奇。”皇帝挑眉，露出好奇之色。
楚雪枫抬手，解开了衣带。
外袍滑落，狰狞伤痕显露。
旧痂叠着新伤，淤青与鞭痕交错，触目惊心。
皇帝骤然坐直。
他死死盯那些伤痕，心底一道从未愈合的伤口再次裂开。
他有一女，为护大雍子民远嫁漠北和亲。
因不肯屈从于父死嫁子的风俗，被凌虐至死，运回来时体无完肤…
那剜心之痛，时隔一年，依旧痛彻骨髓！
这姑娘一直扮男子，为何也会遭遇这样的惨境？
楚雪枫整理好衣衫轻声开口：“臣女自知罪该万死。但求陛下在赐死之前，恩准一份今年的春闱考题。”
皇帝沉默片刻，摆了摆手，内侍立刻取来了试题。
楚雪枫接过，疾书。
答卷呈上后，皇帝越看越是心惊。
这份应试答卷，对时政弊端剖析犀利，见解独到，远超今科众多举子。
更让他触动的是，关于江南水患的治理方略，具体细微，连工部老臣都未必可比。
他依稀记得，这份答卷与裴子慕的策论极为相似，却比他的更深入。
皇帝锐利的目光看向楚雪枫，“这…作何解释？”
楚雪枫昂首迎上他的视线：“裴子慕的答卷，本就是他平日与臣女论及政事时，借鉴臣女的想法而成。陛下手中这份，是臣女所思所想的完整呈现。”
皇帝看着她，一时失语。
她明明是个女子，心中却藏着不输男子的韬略，像极了他那位用心教养的公主！
杀意消退，他亲自扶起楚雪枫。
“告诉朕，你究竟经历了什么。”
楚雪枫一五一十说出了过往。
林素的觊觎，裴子慕的冷漠与背叛，母亲惨死，红袖招里谢凌的凌辱…
皇帝听着，胸膛不住起伏。
楚雪枫的刚烈与遭遇，与他记忆中那个宁死不屈的女儿的身影渐渐重叠。
痛失爱女的无力感，在此刻被彻底勾起。
他贵为天子，却连自己的女儿都无法保护。
良久，皇帝沙哑开口：“你…做的很好。”
“朕失去了一个女儿，今日，朕想再得一个。”
楚雪枫死死咬住嘴唇，眼圈通红。
皇帝沉声宣旨：“楚雪枫，聪慧刚毅，才识过人，甚得朕心。即日起收为皇女，赐封号‘柔嘉’，入皇族玉牒！”
“三日后，宫中设宴。传朕旨意，令裴子慕，以及…谢凌，务必到场！”
内侍躬身领命。
楚雪枫深深叩首：“柔嘉，谢父皇恩典。”
她伏在地上，嘴角缓缓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
这一局以命险博，她终究是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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