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下文学

第六章（第1页）

陆时宴站在门外，一身风尘仆仆。

脸上是我从未见过的疲惫和狼狈。

他的眼睛布满血丝，死死地盯着我。

“东西呢？”

他的声音，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

我靠在门框上，晃了晃手里的酒杯。

“陆总真是贵人多忘事。”

“我刚才在电话里，说得很清楚了吧？”

我们就这样对峙着，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许久，他闭上眼，再睁开时，眼里的怒火和挣扎都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死寂。

他看着我，然后，缓缓地，屈下了他的膝盖。

“咚”的一声。

那个在商场上叱咤风云，从不向任何人低头的陆时宴，就这么直挺挺地，跪在了我的面前。

我的心，在那一瞬间，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地刺了一下。

密密麻麻的疼。

但我脸上，却露出了笑容。

“陆总，求人的时候，是不是应该说点什么？”

他抬起头，看着我，一字一句地说道：

“求你，把她还给我。”

“她？”我故作疑惑，“她是谁？”

“姜言！”他眼中的血色更浓，“别逼我。”

“逼你？”我蹲下身，与他对视，“陆时宴，到底是谁在逼谁？”

“三年前，你用一纸协议，把我困在你身边，你有问过我愿不愿意吗？”

“你把我当成另一个女人的影子，你有考虑过我的感受吗？”

“你现在为了她的骨灰，跪下来求我。那我呢？我这三年的青春，算什么？”

我的声音不大，却字字诛心。

他看着我，嘴唇动了动，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是啊，他能说什么呢？

说他错了？

还是说，他对我，其实也并非全无感情？

太晚了。

“陆时宴，你起来吧。”

我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我改变主意了。”

他猛地抬起头。

“我不想要你的下跪，也不想要你的道歉。”

“我只要你，记住今天。”

“记住你是怎么为了一个死人，跪在你前妻面前的。”

“然后，带着这份耻辱，滚出我的世界。”

我从玄关的柜子里，拿出一个小小的骨灰盒，扔到他面前。

“东西给你，我们两清了。”

他看着地上的骨灰盒，又看了看我，眼神里是我看不懂的复杂情绪。

他慢慢地站起身，小心翼翼地抱起那个盒子，像是捧着什么绝世珍宝。

他没有再看我一眼，转身，一步一步地离开了。

他的背影，在走廊灯光的照射下，显得无比萧条和落寞。

门，被他轻轻带上。

我再也支撑不住，身体顺着墙壁滑落。

眼泪，无声地流了下来。

姜言，你赢了。

你把他所有的骄傲，都踩在了脚下。

可是为什么，你的心，会这么痛？

为什么，你一点都感觉不到胜利的喜悦？

我抱住自己，在冰冷的地板上，哭得像个孩子。

原来，我所以为的报复，不过是一场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闹剧。

我伤害了他，也同样，刺痛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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