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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会结束后,高三(1)班经历了一场前所未有的地震。曾经的尖子班,一夜之间分崩离析。
最先发难的是学霸们的家长,他们直接冲进了校长办公室,要求学校立刻撤销整改决定,恢复原来的教学模式。但白纸黑字的通知已经发出,教育局调查组全程“见证”,张校长焦头烂额,只能用“尊重学生意愿”、“遵循上级指导”来回搪塞。
家长群里,战争已经进入白热化。范秀英被十几个人轮番艾特,用最恶毒的语言咒骂,她从一个受人追捧的“意见领袖”,变成了一个人人喊打的“班级罪人”。她试图辩解,说自己也是为了孩子好,但她的声音,被愤怒的口水彻底淹没。
庄彦哲的处境,则更为凄惨。他“匿名”发的帖子被人扒了出来,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他。
“告密者”、“叛徒”、“扫把星”各种难听的绰号,像一块块石头,狠狠地向他砸来。
下课后,没人再跟他说话。上课时,他周围的座位总是空着。那些他曾以为可以一起“反抗暴政”的同盟,此刻看他的眼神,比看仇人还要冰冷。
他所追求的“快乐”,变成了一座密不透风、名为“孤立”的监牢。
而我,一丝不苟地执行着新的教学方案。
上课只讲课本,绝不拓展。作业只留课后习题,绝不多布置一道。下午五点铃声一响,我第一个走出教室,留下满屋子茫然失措的学生。
他们习惯了我的拖堂,习惯了我的“再讲一道题”,习惯了我陪着他们熬到深夜的晚自习。现在,这一切都没了。
取而代之的,是让他们感到恐慌的“自由时间”。
一个月后,全市高三第一次联合模拟考试如期而至。这是“教改”之后的第一块试金石。
考卷由市教研室统一命题,难度极大,无限贴近真正的高考。
考试铃声响起时,我就知道,审判的时刻到了。
当数学试卷发下来的那一刻,教室里响起了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最后那道解析几何的压轴大题,和我之前“培优卷”里的一道原创题,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我曾经花了一整个晚自习,给他们讲透了那道题的解法。但此刻,看着那道熟悉的题目,大部分学生,脸上都露出了茫然又绝望的表情。
他们早就在一个月的“快乐”里,把这些忘得一干二净了。
成绩出来的那天,整个高三教学楼,一片死寂。
高三(1)班,这个曾经稳坐全市第一宝座的班级,经历了一场史无前例的大溃败。
班级平均分,狂降五十分。全市排名,从第一直接掉到第七。
曾经年级前十里能占七八个的辉煌,荡然无存,这次只有两个人勉强挤进了前二十。
而庄彦哲,那个控诉着“压力太大”的男孩,他的成绩更是惨不忍睹,直接掉到了班级倒数。
一张惨白的成绩单,像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抽在每一个曾经为“快乐教育”欢呼过的家长脸上。
抽象的“快乐”,终于在具体的、冰冷的分数面前,露出了它虚伪的真面目。
家长们,彻底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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