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鸿刚被侍女伺候着起身,听到这话,原本还带着起床气的脸上多了一丝好奇。
“将功补过?你怎么补?”
陆青压低了声音,神情严肃。
“少主,属下自幼修习外家功夫,打熬筋骨,对一些血光和污秽的东西,有种说不出的直觉。”
“昨晚那碗粥……属下端在手里,就感觉浑身不对劲,心神一晃,这才失手打翻。”
他这番话说得煞有介事,带着一种武夫特有的粗糙与神秘。
陆鸿年幼,平日里最爱听府里下人讲些神神怪怪的故事,此刻见陆青说得郑重,不由信了三分。
“真的?”
“属下不敢欺瞒少主。”陆青趁热打铁,从怀中取出一根缝衣用的银针。
“医道手札里曾记载过,有些食材若是搭配不当,会暗生微毒,虽不致命,但日积月累,会损伤人的根骨。”
他说着,将目光投向桌上另一道配粥的小菜,那是一碟淋了特殊酱汁的肉糜。
陆青当着陆鸿的面,将银针探入那深色的酱汁中,片刻后取出。
银针的针尖,果然附上了一层淡淡的黑色。
“这……”陆鸿的眼睛瞪大了。
“少主请看,这便是毒性。若非属下昨日失手,您长久食之,仙道根基必受其损。”
这番操作彻底唬住了陆鸿,他看着那根发黑的银针,又看看桌上的饭菜,小脸发白。
一种被人暗中窥伺、时刻可能被害的恐惧,攫住了这个养尊处优的少爷。
从此,陆鸿看谁都象是要害他,对自己入口的每一份食物,都变得极度偏执与挑剔。
计划成功了。
但麻烦也随之而来。
“陆青,老爷传你过去。”
家主大管家陆安那张冰冷的脸,出现在听竹院门口。
“问问你,为何要教唆少主挑食厌食。”
陆修远的书房,檀香袅袅。
陆青跪在地上,面对那道深不见底的审视目光,将对陆鸿的说辞又复述了一遍。
他将一切都归咎于“武夫的直觉”和“护主心切”,言辞恳切,姿态卑微。
“属下愚钝,不知其中是否真有阴诡,但宁可错罚,也不敢让少主冒一丝一毫的风险。”
陆修远沉默地听着,修长的手指在桌案上轻轻敲击,发出规律的轻响。
他根本不信什么直觉。
但他从陆青的话里,听出了另一层意思。
府中有内鬼。
一个威胁到他宝贝孙子的内部敌人,显然比一个刚刚崭露头角、尚在掌控中的家奴,更值得他优先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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