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笙,"奶奶的手像枯树枝,却攥得很紧,"你嫂子......她是被猪油蒙了心,别听她胡说。"厢房里的供桌上摆着母亲的牌位,香炉里的香燃了一半,烟圈打着旋往上飘。奶奶从抽屉里摸出个红布包,打开来是块玉佩,是梦笙送给母亲的那块玉佩,啥时候雕了一只展翅的鸟?"这是你妈生前留给你外婆的,你外婆昨个拿回来交给我,说留给你安神。你去......去让你嫂子别闹了。"
魏梦笙捏着玉佩,冰凉的玉面贴着掌心。她知道奶奶为什么让她去——家里男人都拉不下脸,她是丫头,王慧总不至于动手打她。可她更知道,母亲的灵力还残留在她身上,就像埋在土里的种子,遇到合适的雨就会发芽。昨天夜里她梦见好多麻雀,黑压压的一片落在院墙上,对着堂屋叽叽喳喳,像是在骂什么。
她走出厢房时,王慧还在骂,说母亲当年生不出儿子,还是续弦,才把气撒在父亲身上,高血压就是气出来的,脑溢血更是自找的。魏梦笙的指尖开始发烫,玉佩上的青鸟仿佛活了过来,翅膀上的纹路在发光。她想起母亲教她的口诀,那是个初夏的傍晚,母亲坐在葡萄架下,说青鸟使能驭百鸟,危急时默念"风从西来,羽自南归",飞鸟便会闻声而至。
"风从西来,羽自南归。"她在心里默念。
院墙外的老榆树上,忽然传来"扑棱棱"的声响。几十只麻雀从树枝上飞起来,像片灰云罩住了堂屋。王慧正骂到兴头上,忽然被什么东西砸了脸,伸手一摸,是坨温热的鸟屎,顺着鼻尖往下流。
"妈呀!"她尖叫着去抹,更多的麻雀俯冲下来,翅膀扑腾着,把细羽扫进她的嘴里、眼里。有只麻雀特别坏,叼着根带泥的草叶,精准地落在她新烫的卷发上。魏小宝吓得坐在地上哭,魏明亮想去护,却被麻雀围着转圈,裤腿上落满了鸟毛。
"邪门了!这是邪门了!"王慧跳着脚,像被火烧了屁股,"魏明亮你还愣着干什么?快把这些丧门星赶跑啊!"
魏梦笙站在葡萄架下,看着王慧狼狈的样子,嘴角抿成条直线。她知道这些麻雀不会伤人,母亲的灵力向来温和,只会用最体面的方式惩治恶人。就像当年邻居家的猫总偷院里的熏肉,母亲念叨了句"让它吃点苦头",第二天那猫就被蜜蜂蛰了屁股,再不敢踏进一步。
奶奶在厢房门口叹了口气,声音轻得像羽毛:"造孽哦......"
王慧哪还敢多待,拽着魏明亮的胳膊,抱起哭嚎的魏小宝就往外冲,经过魏梦笙身边时,狠狠剜了她一眼,嘴巴里嘟囔着什么就落荒而逃。
麻雀们在他们头顶盘旋三圈,"啾啾"叫着散了,像完成了一场庄严又滑稽的仪式。魏梦笙摸了摸心口,那里的玉佩还在发烫,仿佛母亲的声音贴着耳朵说:"好了,清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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