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知道,那个男人,在听到她要做这么一件在这个年代看来有些出格的事情之后,会是什么反应。
他会支持吗?还是会觉得她不该抛头露面,应该安分地待在家里当个贤内助?
周玉白深吸一口气,推开了家门。
晚上,贺谨行训练回来,刚进门就闻到了一股浓郁的饭香。
周玉白难得奢侈了一回,用好不容易买到的一小块五花肉做了红烧肉,还炒了两个素菜,摆了满满一桌子。
贺谨行洗了手,坐在饭桌前,看着妻子异常殷勤的模样,他没说话只是默默拿起筷子。
一顿饭吃得有些沉默,周玉白几次想开口,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心里七上八下的,像是揣了只兔子,扑通扑通地跳个不停。
她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说,怕他不同意,怕他觉得她一个女人家不该出去抛头露面,更怕他觉得她是在瞎折腾。
直到贺谨行吃完最后一口饭,放下碗筷,周玉白才终于鼓足了勇气。
她把碗筷收拾进厨房,又重新走出来,手里拿着那份刚刚签好还带着她体温的租赁合同,郑重地放在了贺谨行面前:“谨行,我有件事想跟你商量。”
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自己都没察觉到的紧张,贺谨行拿起那份合同,借着灯光仔细地看了起来。
他的阅读速度很快,屋子里只剩下纸张翻动的沙沙声,周玉白站在他对面,双手紧张地攥着衣角,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她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准备了一肚子的话来应对他的质问和反对,甚至想好了如果他坚决不同意,她就自己偷偷干。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每一秒都像是在煎熬,贺谨行看完了合同,却把它放在了桌上,久久没有说话。
他只是抬起头,看着她,那双深邃的眼睛在昏黄的灯光下,像两潭深不见底的湖水,看不出任何情绪。
周玉白的心随着他的沉默,一点一点地沉了下去,他是是不是生气了?
他肯定觉得她太异想天开了,一个乡下来的女人,竟然敢在部队旁边开饭店,简直是痴人说梦。
就在她几乎要放弃,准备把合同收回来的时候,贺谨行却突然开口了。
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低沉,他没有质问也没有反对,甚至没有问她为什么要做这件事。
他只问了三个字:“钱够吗?”
周玉白猛地一愣,以为自己听错了,她抬起头对上他认真的目光,那里面没有一丝一毫的责备,只有纯粹的关心和询问。
没等她回答贺谨行就站起身,转身走进了卧室,片刻之后,他拿着一个用蓝布包得严严实实的铁盒子走了出来。
他把铁盒子放在桌上,推到周玉白面前,打开了它,盒子里面呈现一沓崭新的大团结,还有很多零零散散的毛票在下面,旁边还有一个小布袋,里面装着他这些年立功得来的几块奖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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