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指顺便勾了勾额前的碎发,让它乱得更自然些,再扯了扯衣角,弄出几道褶子。
一切准备就绪,她抱起儿子,在桌边坐得端端正正。
接下来,她只需要等,等林鹤霆回来,替她出这口恶气。
太阳刚擦着山边落下,天色就暗了下来。
林鹤霆一身的臭汗,结束了操练,浑身骨头都叫嚣着疲惫,心里却松快。
他推开院门,脚下踩着轻快的步子,嘴里哼着不成调的军歌,那声音在空荡的院子里回响。
他伸手推开房门,一只脚刚迈进去,那跑调的歌声就卡在了喉咙里,再也哼不出来。
屋里没点灯,昏暗得吓人,一股子闷气堵在胸口。
陈嫣嫣抱着赵阳,木头桩子一样戳在桌边,脑袋垂得快埋进胸口,肩膀细微地抖动,压抑着抽泣。
林鹤霆的心脏猛地一沉,大步流星地冲过去,两三步就到了跟前。
“嫣嫣,你这是咋了?”
他的声音砸在死寂的空气里,陈嫣嫣浑身一颤,猛地抬起头。
两个眼泡肿得跟核桃似的,通红一片,泪水在眼眶里滚来滚去,就是不掉下来。
她下唇被牙齿咬出一道深深的白印子:“鹤霆哥,你你回来了。”
她嘴角费力地往上扯,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嫂子沙哑,语气在尽力放松还是略带委屈。
这副模样戳得林鹤-霆心口一阵绞痛,一股无名火直冲天灵盖。
他手里的搪瓷饭盒“哐”的一声砸在桌上,震得水杯都跳了一下。
他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股子山雨欲来的闷劲儿:“到底出啥事了?这眼睛哭成这样,告诉我是哪个狗娘养的欺负你了?”
他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他那个没心眼、需要人护着的嫣嫣妹子受了天大的委屈,这火气烧得他五脏六腑都疼。
“没,真没事,就是就是突然想家了,霆哥,你别问了,我缓一缓就好。”陈嫣嫣一个劲儿地摇头,脑袋垂得更低,手背胡乱地在眼角蹭着。
她越是这么说,越是这么一副打碎了牙往肚里咽的德行,林鹤霆心里的火就烧得越旺。
他认定,这事儿小不了。
林鹤霆刚要开口再逼问,怀里的赵阳却憋不住了,从陈嫣嫣的臂弯里使劲挣脱出来,蹬蹬蹬跑到林鹤霆腿边,一把抱住他的裤腿。
小家伙仰着脸,腮帮子气得鼓鼓的,活脱脱一个小炮仗。
“林叔叔,不是的,娘是被人欺负了。”
林鹤霆的脸瞬间就黑了。
他蹲下身,两只大手扶住赵阳瘦弱的肩膀,声音放缓了些,但里头的火压都压不住:“阳阳,跟叔叔说,别怕,是谁?谁欺负你娘了?”
“是周玉白!就是那个坏女人!”
赵阳的声音又尖又脆,带着孩子告状时特有的理直气壮:“今天下午,娘看她一个人,好心去找她说话,她她当着好多阿姨的面骂娘,说娘抢了她的男人,还骂了好多脏话,那些阿姨都看着娘笑,娘回来就一直哭!”
“周玉白!”
这三个字钻进林鹤霆的耳朵里,他脑子里“嗡”的一声炸开,血气全涌上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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