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矩如一尊泥塑的佛,侍立一旁。
徐恪领着赵恪与郑谦步入殿中,在距离御阶十步之处,猛然下跪,第一句话就让在场的所有人都为之一愣。
“臣,徐恪,办事不力,请陛下降罪!”
他将那份早已准备好的“阉割版”报告和精挑细选的罪证呈上,甲类账本被他以“已被烧毁”的名义彻底隐藏。
他没有过多渲染战果,反而重点描述了战斗过程的“惊险”和最后敌人焚毁核心证据的“失职”。
大殿内死寂一片,只有女帝默默翻看罪证时,纸张发出的轻微“沙沙”声。
那无形的压力,几乎要将空气都凝固成铁块。
许久,女帝才缓缓放下账本,目光如两道冰冷的剑,落在徐恪身上,淡淡地开口:“办事不力?你端了燕王在北疆最大的钱庄,将他安插在宁远关的势力连根拔起,这叫办事不力?”
“臣未能将燕王谋逆的核心铁证完整带回,便是失职!”徐恪叩首在地,声音里充满了恰到好处的懊悔与自责。
女帝那张冰冷如霜的绝美脸庞上,忽然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
她没有直接表态,而是将目光转向了身旁的陈矩。
“陈矩,你怎么看?”
陈矩立刻躬身,声音谦恭:“回陛下,徐大人忠心可嘉,虽有瑕疵,但功大于过。年轻人,还需历练。”
这番话看似是在为徐恪求情,实则是在女帝心中,为徐恪钉上了“还需历含”的标签,完美地符合了徐恪想要营造的形象。
女帝的目光再次回到徐恪身上,缓缓说道:“说得对,是该好好历练。”
她顿了顿,说出了一道让在场所有人,尤其是陈矩和徐恪都心头一震的旨意。
“传朕旨意,查抄逆产、审讯逆党一事,由徐恪主理。司礼监掌印太监陈矩,从旁协助,为副使。”
“你们二人,务必给朕把燕王的党羽,从京城到地方,一根一根地,全都拔出来!”
旨意落下,徐恪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他知道,女帝用一道看似奖赏的命令,将他和那个最危险的“渔翁”,用一道无形的锁链,死死地捆绑在了一起。
一场猫鼠互换的危险游戏,即将开始。
丞相府,书房。
王德庸听着心腹关于宫内动向的汇报,手指在光滑的红木桌案上轻轻敲击着。
“陛下让徐恪主理,陈矩为副使?呵呵”他捻着胡须,露出一丝智珠在握的微笑,“有意思。一条疯狗,一个内相,让他们先去咬。燕王这块骨头,硬得很,且看他们能啃下几分。”
他挥了挥手,眼中闪过一丝老辣的寒光。
“吩咐下去,让我们的人都缩起头来,静观其变,别让他们当了那只儆猴的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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