恼人的秋雨终于停了,各个村子里都在上演着重建家园的火热场景。
可是,赵家庄的炊烟,己经三天没有升起了。
凶残的小鬼子虽然被赶出了山林,可耻的汉奸赵阿顺虽然被大家乱拳打死了,甚至死后都还被桂花嫂子捅了几刺刀,可是,赵家村的气氛,仍然沉闷,完全没有半点大仇得报的喜气。
黑熊洞中,上百个父老乡亲在鬼子的屠刀下遇难,这惨绝人寰的一幕,像一块沉重的巨石,压在每个人的心头。
赵家庄,这个曾经炊烟袅袅、鸡犬相闻的山村,如今只剩下断壁残垣和无声的悲恸。
焦黑的房梁歪歪扭扭地戳在地上,像极了老少爷们儿临死前伸着的手,指缝里还嵌着没烧尽的茅草。
三十多个年轻的小媳妇、大姑娘,蹲在村口那棵半焦的老槐树下,怀里抱着自家男人、爹娘、兄弟、子女的旧衣裳,没人哭出声,眼泪早在前几天里流干了,只剩下被泪水泡得发肿的眼睛。
每个女人都紧紧攥着拳头,因为太过用力,指节被她们攥得发白。她们的目光,一动不动地盯着地面,那眼神,仿佛能把坚硬冰冷的地面,烧出一个洞来。
突然,桂花嫂子把怀里的蓝布褂子往石头上一摔,那是她男人赵阿福秋收时穿过的一件半新的布褂子,肘部和肩部都被磨出了毛边。
“哭有啥用?”
她的声音哑得像被砂纸磨过,却透着一股子钻心的硬气,
“房子烧了,亲人没了,可鬼子还在山那头笑呢!咱们得想办法报仇!”
这话像颗火星子,点着了沉默的人群。
“桂花嫂子说得对!俺家小三子才十五岁,却被鬼子用刺刀挑了,俺不报仇,对得起他吗?”
“俺男人、俺爹俺娘、俺哥,全死在黑熊洞里了,这破庄子重新修好有啥用?咱不如参加游击队,跟鬼子拼了!”
“对,参加游击队,咱跟鬼子拼了!”
妇女们纷纷叫嚷起来。
正在这时,一群穿着灰布军装的男人走了过来。
走在前面的两人,正是游击队队长李勇和政委郑刚,李队长的脸上,还带着和鬼子周旋时留下的伤痕,他看着眼前这群眼睛通红的女人,喉结动了动,清了清嗓子,用尽可能温和的语气说道:
“乡亲们,赵家庄的仇,我们一定会报!眼下,你们的房子被鬼子烧了,但我们游击队会帮大家把房子重新修起来,等房子修好了,你们就能回家,重新过日子!”
然而,回应他的,却是一片死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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